古老的手藝正被逐漸淹沒

一陣拖長調的“磨剪刀”聲在耳邊響起，略顯蒼老的呼叫伴隨清脆的鐵片撞擊聲，從窗外而入。吆喝聲時遠時近，突然被呼嘯而過的汽車聲淹沒。或許是沒有人磨剪刀，鐵片的撞擊聲越來越小，直至沒有聲息。

這陣長調沒有曲調可言，沒有可以讓人陶醉的悠揚旋律，勼鄴萇只是幾聲有著廣告意味的吆喝聲。在這個喧鬧的都市中，這幾串吆喝聲又有多少人聽見。住在樓房中的居民，無意識的遺忘這聲調，如果去問他們，他們也不會記得聽到過訂造婚紗。

在街邊的行人穿越道上，我看見過推著單車的磨剪刀老人。老人年歲已高，眼中沒有光彩，面容蒼老衰敗，穿著土灰的外套和球鞋，在喧鬧的城市中極不協調。老人推著一輛老式單車，車把上掛著用來敲擊吆喝的鐵片，車後座綁著磨刀用的工具。

這條街兩邊都是小區，沒有喧鬧的市場。我時常在街道上漫步，如果沒有很多汽車的話，街道還是比較安靜的。遠遠看見這一幕時，我放慢腳步，在這種安靜中彷彿穿插了一幅遠景的畫面。雖然沒有打破安靜，卻多少讓人有些不安︰猶如走進歷史。

歷史自然沒有這種民間工藝的記載。由於不需要複雜的技巧，容易傳承下來，但也缺乏大筆書寫的價值了。當機器工業來臨時，這種手藝還能存在，多少讓人有些吃驚。這不是令人懷念的手藝，也無法創造可以觀賞的作品，消失或許是遲早的事wedding photo。

我看著老人推車上了行人穿越道，並沒有喊出那悠揚的“磨剪子”聲，也沒有敲擊鐵片，在行人穿越道的方石板上緩慢推著車。這幅畫面讓人想到一座古老、久遠的蒼山，在秋天的蕭煞中落盡樹葉、百花凋謝後的冷清。時間帶走青春的印跡，只留下斑斑皺紋，告訴我們曾經遙遠的往事。老人的臉已沒有笑容，只有一份安祥的期待──用他佈滿老繭的雙手再次撫摸冰涼的剪刀，慢慢磨去濃濃的鏽跡。

行人穿越道旁邊有幾家理髮店，店面裝潢都是城市化的時尚風格。雖然是一家小的理髮店，幾條街上同時有兩家，還是會有競爭的。於是店主在店面的招牌上，張貼的告示上，都極力突出自己的風格，吸引顧客的眼光。老人推車走到一家理髮店旁邊時，一個頭髮染著些許藍色，身材高碩、較胖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叫住他這令人頗為驚奇。

老人停下來，中年男人並沒有多話，問老人磨一把剪刀多少錢，老人說四塊。中年男人叫道有些貴，因為要磨幾把剪刀，與老人商量著具體的價錢。在一番討價還價後，中年男人似乎同意讓老人磨刀頭髮護理。

我已從旁邊走遠，沒有聽清他們以什麼價格成交，但我希望老人能夠完成交易。

彷彿又將看到熟悉的畫面︰老人放下掛在車後的木凳，將剪刀固定在木凳之上，拿出磨刀的工具，在刀鋒上仔細的打磨。這是一個並不漫長的過程，在老人的打磨下，剪刀口逐漸變得光亮，猶如又有了生氣。磨完一把剪刀大約十幾分鐘，工作也不繁瑣。古老的工藝在一種簡單、自然的打磨下，銘刻於沒有生命卻精致的文化韻味中。

我回頭看了看老人，老人停下車，站在車的旁邊，等待著中年男人去拿剪刀。我的眼睛有些模糊，似乎看見一棵行將枯敗的老樹，在那裡顫抖著搖擺。多少有些哀嘆普通人的辛酸，在社會的滾滾潮流中逐漸被淹沒，正如這古老的手藝，終究會失去它的作用，從我們的記憶中、從我們的耳畔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