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城的煙雨深情,吹出一場浩蕩的纏綿

三月,一個黃昏,窗外煙雨傾城,我和友們坐在茶館裡都不說話,只顧一杯杯地喝著茶,似乎都有心事,一位姓張的兄長則默默地在一旁認真地寫著字。我在茶香繚繞間坐著,思緒卻漫步在了窗外的朦朦煙雨裡。

這雨,真是柔到了骨子裡,無聲地飄著,滋潤著整座城。這樣的雨土話叫“雨毛吹”,這“吹”字用得真是生動啊,雨絲酥酥柔柔的,雨中的情人微微張開嘴,只要輕輕地吹一吹,便能吹出一城的煙雨深情,吹出一場浩蕩的纏綿。

這時,張兄拿著他寫好的小楷字給我們看,字體柔中帶剛,寫的是一首詩,叫《祝福》。張兄曾經是一個部隊的軍官,他說這首詩是他參加自衛反擊戰時,一位被炸彈奪去雙腿的戰士寫給他女朋友的跟團去韓國離別詩,算是分手,當時這詩在軍中的反響非常大,每次只要戰士們一讀到此詩,總會熱#28122;盈眶。

張兄說,在這個春日,他想為我們讀一讀這首詩。這位平日沈默少語的兄長說要讀詩,是在座的人都意想不到的。

“怨我嗎?當我把一瓢冷水潑進你燃燒的肺腑。恨我嗎?當我婉言謝絕了你郵來的愛慕……”

兄長的聲音是鏗鏘卻不失深情,僅聽前面的兩句,我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
“……戰爭雖使我失去健全的雙腿,可我還能自立於兩根拐杖……對了,我還能畫畫兒、彈琴、寫詩……我請你忘記,忘記一個曾經深愛過你的青年,就像忘記一滴蒸發的清露……

詩中,年青的戰士表達出一種蒼涼慷慨、悲而不失其壯、殘而不頹喪消沉的意念。

一場愛情在一場戰爭中埋葬。失去雙腿的年青戰士不想拖累自己深愛的姑娘,生死相許對他來說已是一種奢望。忘了吧,忘了吧,因為深愛,所以放手。愛情不一定都要有一個完滿的結局,與其相濡以沫,不如豁達放手,給予祝福。

愛情與理智永遠是敵人,理智往往總是輸家。年青的戰士選擇了理智,身心的巨痛,獨自承擔。年青的戰士說,他會好好地活下去,他可以畫畫、寫詩,甚至可以挎著背包、坐著輪椅在街頭賣報……

那一雙頂天立地的腿和他深愛的姑娘從此存倉只存活於戰士的心中。

這似乎是很遙遠的故事,而在這個暮晚,聽一個經歷過戰火銷菸的兄長在身邊讀完這首詩,大家同時陷入沉默,或許這個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表達,它竟有一種儀式感,像窗外的煙雨浩蕩無聲,絲絲泌人心田。

沉默間,一個男人輕輕唱起歌,“在雨中,我送過你;在夜裡,我吻過你;在春天,我擁有你;在冬天,我離開分析肌膚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