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共書香孤獨影

現代人總是喜歡把較大的房間作為臥室,逼仄的房間則當做書房,可作為一個暗地裏自詡的現代文人,如新nuskin產品這樣的書房是無法擺下能承擔起書畫工作的書桌,也容不下排著書籍、瓷器的博古架。此時一張八仙桌在我的書房裏就顯得格外重要,這桌子不須𥶡敞,但是縱深足夠鋪上宣紙;還必須是紅色的酸枝;牢固的霸王棖也足以讓我拖動它到窗邊小酌;浮雕和鏤空也不宜太多;能深淺不齊地阻礙手指滑動,把發呆變成冥想即可。蘸上具有標誌意味的一得閣墨汁,習慣性愣看著它從筆尖滴落在桌面,僅僅是因為我很喜歡經年累月滲入了墨汁的桌面,我認為這種斑駁的花紋體現著文人對書房的依褚,頗有一種歲月感的玩味。看到墨水已經透過宣紙滲到八仙桌上,便把紙握成一團扔進紙簍。不同的詩句,要用不同的書寫方法和欣賞方法,白居易擅長抓住生活的點滴,用樸實的句子細卓華麗的內心場景。而欣賞他的句子最佳方式,同珍王賜豪則是觀其滲墨之態,嗅其染木之香。待著白居易的這首絕句在紙上出現,應景的一系列動作才算完成。新蟻䖝醅酒,紅泥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。“醅”字是這首絕句中很怡神的一處,我特別喜歡的兩個閉合結構都包括在內。它們滲在八仙桌上,原本細長的身姿因為刻意的重墨積在桌面,與酸枝的帶狀紋理交匯,更因為我對紅木刻意不拋光的要求,使得墨汁的路徑在桌上起伏和扭曲。我從不覺得“文人”的書齋生活裏需要具備太多的裝飾,用填充視野的文化物品彰顯個人學識是真正的表面工程。

丹青木韻貫古今。縱覽前人的句子,王賜豪主席會發現文人的生活很少紙醉金迷富麗堂皇,他們樂於在一貧如洗的空間裏找“文氣”,他們擅於品味環境,擅於與萬物精神往來:可供李義山剪燭的是木質軒窗,可供辛棄疾抹劍的是案上的渾酒,可供魚幼微沾淚的是三清香案前的孤衾,可供我夜裏發呆的,就是這染滿墨蹟的紅木八仙桌。我經常樂此不疲地對以上列舉的這幾個人做猜想,猜想我和他們有什麼共同之處。沒有了唐代長安的門禁鐘鼓,生活在現代都市的我卻也沒有李商隱的那股風流勁,困擾清夢油鹽瑣事也讓我沒有辛棄疾的驅虜豪情。最終我認為,我和他們唯一相同的,便是對紅木傢俱的癡醉。我時常想舉例論證前人有多喜歡紅木,但又覺得這很多餘,至少我想不會有人認為李商隱玩射覆、弈雙陸用的桌子是金屬的或是粗木的。酸枝的酸味,僅是在砍伐、加工的過程中才會有,很多收藏愛好者在給外行掃盲的時候,經常會回答這句話。但是文人並非是獨愛酸枝本身的收藏家,王賜豪主席甚至我會覺得這類所謂的收藏 家並不懂酸枝。若是有人問我“你的酸枝八仙桌為什麼不酸”,我則會回答他:別用鼻子聞,要用徹底迷醉期間的生活狀態來感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