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落地生根的地方

　後山有棵龍眼樹，菲菲說很多年了，都沒有看到它有過龍眼。我看了看，這個時節的它䖝葉茂盛，而不遠處的龍眼樹卻樹葉稀疏蒼老，長滿果實。我說大概那棵樹是公的吧，菲菲說，我看是“基”的，這兩個都有可能！
　　
對於不會生孩子的果樹，我似乎特別容易動容，因為小時候家裏就有一棵不會生孩子的柿子樹，我撿過很多年它的花，但一直沒有看到它結的果，後來它被砍了，心裏雖然有個遺憾，但也覺得那是絕對應該的——我實在不喜歡不會生孩子的樹，它一直長一直長，讓人升滿盼望，結果卻等不到它的果實，簡直是浪費大自然對它的栽培啊！
　　
二樓的陽臺可以看到前一排屋的屋頂，屋頂是鋪瓦的，久經年月已成青色，現在除了一些小村落，大概已很難看到這種青瓦。我初到這裏時，屋頂什麼都沒有，過了一段時間屋頂竟慢慢地長出一種植物，現在已有一筷子長。這種植物，我熟悉，但不知叫什麼名字，小時候常看到它在別人的屋頂上長，會開花，大概也會結果，但因為沒有被利用的價值，故也沒有多受歡迎。跑去問媽媽那叫什麼，她說是“風雨花”，我想那是俗名，據我所知叫“風雨花”的就有三種！
　
我也不喜歡那種花，大概是覺得它長得醜，一支長長的梗往上長著，身上和頭頂伸著統一的手臂，一身的灰色。這麼醜的顏色大概也只適合屋頂，如果長在地上，和地上五顏六色的花花草草一比較，它大概會羞愧得沒幾天就枯萎。
　　
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，在樓下偶一抬頭，看見那“風雨花”修長的剪影裏掛著閃光的雨珠，令人有種那是“珍珠”的錯覺。原來什麼都是要裝飾的，雨珠一裝飾，那平凡的“風雨花”就美起來了。由此我想到了屋頂與風雨花的關係。
　　
為什麼屋頂上要長風雨花呢？我想屋頂是沒得選擇，或許也選擇了。屋頂的環境那麼惡劣，不是所有植物都適合生長的，只有風雨花這種樸素的植物，經得起炎熱和耐寒，大概這是它們的彼此選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