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後私語


總會周期性地在某一時刻,心底裏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感傷,孤單寂寞的情緒像火山深處的岩漿,一股腦噴湧而出,淤積於胸,總想覓得一個人,盡情鼻敏感訴說!

這個人,善於傾聽。他對我的訴說,不嫌煩不嫌絮叨,聽得認真端詳,耐心虔誠,不會在我滔滔不絕的時候驚擾我,表情永遠都那麼安靜,如水如牙齒矯正波!

這個人,值得信褚。哪怕我的嘴裏跳出天大的秘密,驚世的寶藏,他也依然守口如瓶。不 用對他心存芥蒂,更不 用擔心他有不良企圖。他永遠給人一種安全感,值得信褚一Frankley Mart生。

這個人,善解人意。哪怕是我一聲長籲,幾聲短歎,寥寥數詞,也能夠解其意味,把脈問診,切中要害,授我以藥,終結我心中頑疾,還我一縷歡笑!

這個人,與我心有靈犀。每當我於流年的河邊徘徊眺望,輕聲呼喚,他便能翩然而至,渡我過河。而當我幽居深閨獨自靜享安好歲月,他又能悄無聲息,默默守望。

這個人,與我若即若離。沒有糾纏不清的磕磕絆絆,也沒有拒我於千裏的冰冷無情。想起他時就在眼前,如影隨形,一轉身卻又空蕩蕩如許,仿佛他從不曾來到過我的身旁。

或許是因為我太過於挑剔苛刻,當我於這一時刻打開手機,打開QQ,打開所有能夠打開的覓人的地方,連同那記憶之門,翻來覆去竟發現,找不到一個這樣的人!那一刻會會在心底泛起一股淒涼!

我不禁苦笑,笑自己的天真。一遍遍做著白日夢自己卻渾然不覺,想要去尋一個壓根不存在的人,這異想天開的一廂情願注定只是一個黃粱美夢!笑自己的脆弱。每次到了這樣的時刻,似乎都不能自我救贖,而要幻想依附於他人,攀附於外力去掙脫。笑世態的荒唐。很少打電話,卻想發短信,不想用聲音交流,卻想用文字溝通。天下何其大,竟無處覓得此人能慰我心憂!

轉念一想,這樣的覓而不得,焉能不是塞翁失馬?如若覓得此人,必不是枕邊的男人,不是東床發小,不是同室閨蜜,不是至情摯友,不是紅顏藍顏。這個人簡單得半個辭藻道來都顯累贅,這個人複雜得無從言說。只剩下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意境,宛若蘭舟催發時,與故人執手 相望淚眼,無語淚凝噎!

既如此簡單又如此複雜之人,又豈能夠做到在分寸之間掌控、拿捏、把玩?如若痛了傷了,又能到何處去療傷,又怎能縫補心碎後的裂痕?林黛玉的敏感猜忌多疑我並不喜歡,可我卻時常像她那樣懼怕歡宴過後的離傷。既然一場場人間的盛宴終要散去,既然盛宴過後滿園淒涼一地離傷,又何必要聚?留下無奈、痛楚、牽掛、糾結、悲涼?倒不如從不曾有過那片刻的歡顏。

相比不求天長地久、只求曾經擁有的人,相比寧可波瀾壯闊地死去、也不願風平浪靜地去生的人,相比貪戀痛並快樂人生的人,我顯得無比懦弱和庸常,帶著因噎廢食之嫌,帶著逃避主義者的標簽,背負著悲觀主義的色彩,必然招致眾人的謾罵指責,然我卻有了寧靜澄茢的心湖深處時刻輕飄的一縷清香。

有人說,人生是個過程,經曆才會成長,痛過才會蛻變!不可否認,這是曆經歲月風霜,穿越 生命的荊棘後的頓悟和感言。馬克吐溫也曾做著同樣的比方:沒有蘸著眼淚吃過面包的人就不懂什麼是生 活!這些文字曾給無數泥沼中苦苦攀爬掙紮的人們以無限的激勵,助其跨過心坎,愈合傷口。可終究不能因此陷入所謂“經曆即人生”的怪圈,為了經曆而去經曆,仿佛不走彎路、不犯錯誤、不去折騰的人生就顯得蒼白!

於是明知不可為偏要為之,為了激起心底的漣漪並美其名曰“為了讓人生更豐富”,偏要扔出 石子,置生 活於激蕩不安,然後當曲終人散後留下一抹記憶,反複咀嚼,再然後時間淹沒一切。如此往複,終日 活在聚散離合的無休止交替中。這樣的經曆又有何意義?

再珍貴的東西,倘若泛濫,也將一文不值,情尤為如此!

久而久之,不願再尋覓那人。只是把那樣的一個人放在心底,偶爾拿出細細品。追求完美 的人往往總是處處留下缺憾,這或許就是宿命,也是掙脫不了的人生棋局。就像路遙在《人生》中寫的高加林:一個從泥土中爬出來的人,即使暫在都市裏棲息,也終將要回歸那片黃土地!